散人日记十二:黄粱一梦(下)

  中年男子扫了我一眼,却也没怎么在意,大概是看出了我武功不及他。

  “阁下可是阎基?”男子楞了楞神,“正是在下。”

  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在下前来取汝首级。”

  阎基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抽出了手中的刀,狂放地朝我挥来,正是胡家刀法!我自入世以来的第一次生死之战就这样开始了。

   一式天设牢笼朝我面门罩来,我一式举火燎天在刀影中劈向他的手臂。

  阎基轻咦一声,变招使出一式白鹤舒翅,上劈下撩,左挡右开,齐齐罩向我。这却是胡家刀法的精要——八方藏刀式。

  我低头避过上劈的虚招,长剑下指,剑意流转,一招万流归宗直取阎基的左手,再破阎基的招式。

  阎基以手拖刀,转身跃起,一招翼德闯帐,刀锋直向我的胸口而来。

  我喝了一声“好!”以长剑使出胡家刀法的一招“沙鸥掠波”,剑刃自下而上划了个半弧,剑身一提一收,平刃挥向阎基的颈部。

  长剑却是比刀来得轻便,此招也是比阎基快了不少。说时迟,那时快,长剑直接将阎基的大好头颅斩落,我也堪堪避过他手中刀的余势。

  心有余悸地把阎基的头颅包好,赶紧离开了这满庙的血腥,却也顾不得此处是山神庙、此举怠慢了山神爷。

  赶了数日,再见飞狐,他却是一点也不意外我能打赢阎基,也不犹豫,直接给我道明了龙脉的方向。

  龙脉就在村子继续往东的镜湖瀑布之后,其后确实有一石门,奈何飞狐不知道开门的方法,因此没有进入。临别飞狐解下腰间的破刀递给我,“别看这刀卖相不好,这可是江湖传说中的闯王宝刀。我大仇得报,再要此刀无用,便赠给你了吧。”

  我连说不敢收如此贵重之物,却推脱不过,只好收下。

  带着小红向东而行,进了一片茂密的松林。每棵松树都有三四抱粗细,高达十几丈。树冠枝多叶密,将天空完全遮住,林内显得有些昏暗。

  林中传来野兽饥饿之极的嘶吼,四处有不知名的草菰和野果,处处都似乎暗藏杀机。行至此处,心胆俱裂,只想快点离开。

  行不多时,隐隐看见了松林的尽头,正松一口气,却是听见耳畔传来窸窸窣窣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和野兽的呼吸声。

  心中大惊,扭头看去,竟是一头黑熊。

  黑熊的凶狠难缠肯定不比我上次遇到的狼,况且此地不宜久留,继续呆下去不知会出来多少凶兽。赶紧背起小红,默运真气于双脚,使出飞檐走壁踏着落叶疾行。

  黑熊在后追赶了一会儿,大概看我长得瘦弱也不似美味,便不再追赶。我停下步伐连喘了几口气,平复了一下涌动的内息。此地已隐隐能听见水声。

  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又行半日,到了长白镜湖。相传天上仙女每日在天池中沐浴,洗毕就到天豁峰的峰巅,坐在两个峰尖中间的开阔岩石上,对着小天池打扮梳妆,故小天池又名镜湖。

  天池水从两百余尺高飞流跌落,轰鸣之声远传数里,水花直落大嶂谷,与天然屏障玉壁、金壁相映,恰似白练当空。

  示意小红在瀑布边上等候,纵身向瀑布跃去。饶是我有心理准备,还是被瀑布水流的冲击力惊了一惊。好在此前角度选择偏高,被水流冲下后依旧落在了事先预算的位置。

  抓着瀑布后面的石壁缓慢移动,终于挪到了一处洞穴中。

  进得洞穴,果然见到了一个石门。想了想洪安通告知的开门方法,在石门处敲击数下,石门顿时大开。

  迫不及待地进入其内,却见其内有一桌子,桌上摆着一本书和一封信。

  拆信读完,顿觉天旋地转。原来此处是某前辈高人的洞府,高人去世后将毕生所学及所藏金银皆放于此,留赠后人。然则此前已有人先我一步进入此地取走了金银和武学秘籍。

  信的末尾写道,因为不好意思白白取走了所有宝物,因此在桌上又留了一本秘籍,算是给后来者的安慰。

  我无奈地看了看桌上的秘籍,竟然是天地会的云龙剑法。原来陈近南早知龙脉中已无宝藏,却不告诉我,难怪他当时面色有异。大概是怀恨我没有救下茅十八?我无从揣度。

  闷闷不乐地返身随水流下到了瀑布底,攀岩回到对岸。

  终究是人心难测,好梦从来一场空。